学生们闲起来也是真的闲,下课袁粼先回宿舍,告诉她,周泓舜已经不在门口了。
“我还以为他有多么痴情呢,菲菲,还是你看人聪明啊,他这么快就跑了。”
她走向学校大门,阳光有些刺眼,隐约见到门口有个男生,很年轻,很阳光。
“姐,”他招手,“没吃辣的?可不许背着我偷偷吃辣的。”
安翡笑,戳他脑袋,“你姐还是很惜命的,又想你姐了,嗯?天天往我学校跑,你有那么多时间?”
他笑着拉起安翡的手放在自己胃上,胃很配合他发出清楚的“咕噜咕噜”,少见他这么没脸皮,安翡将人带进学校。
“你是来蹭食堂的?”
“不是,不过能来蹭一次也好,”他跟在安翡身后,影子高大,安翡起了玩心,“你站着,先别动。”
他乖乖站住,安翡在他影子上踩了几脚,也不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,转身就走,“跟上啊!”
看他距离自己远了,安翡笑他,“你那腿白长的?还不如换给我,让我也体验一把超过一米八的感觉。”
他远远望着安翡笑,逐渐迈开了脚步,食堂里飘着香味,安翡坐在椅子上,安鹤一手端着一个大碗,在她面前坐下。
在衣服里好一通掏,找不到小皮筋,安翡试着卷了卷头发,扭在一起。
他掏出来一个,“用吗?”
“你还随身备着这个?”
安翡接过来,绑起头发,安鹤吃饭速度并不快,女生经过的时候会偷偷拍他的脸。
她看见了,有人举着手机拍的时候,她在桌子下面踩他的脚,“抬起头。”
他含着一嘴的食物,抬起脑袋,像个毛茸茸的动物,安翡朝远处拍摄的人眨眼——怎么不感谢我,明明是我让他们拍到正脸。
校园墙上没出现安鹤的照片,安翡倒是被挂上了,袁粼截图发给她,“菲菲,不是吧?你这——”
“我和我弟。”
被人议论的感觉并不好,无论是食堂里,还是走出去,总有人指着她的背影,与早晨跪在楼下的男人联系在一起。
无人之处,安翡揽着她的腰,埋进她肩颈呼吸,热气涌动时他说,“姐,有没有想过搬出去?”
不等安翡有回答,安鹤微微抬起头,试探性的触碰她的嘴唇,安翡没动作,在他的怀抱里没反抗,他只当是默认了。
亲吻变得欢喜起来,他在缝隙里断断续续的发声,他说自己想念姐姐,每一天,每一刻,每一秒都在想念。
她笑,你总是爱哄我。
“不是哄你……”他动作越发大胆了,身体逐渐贴上来,她感受到了跳跃的心脏,血液正在拍打青年的勇气。
安翡偏过头,安鹤的嘴唇擦着她的脸,他睁开眼,面前迷蒙着安翡的脸。
他依旧贴在她身上,不知疲倦的索取,安翡偏头躲吻,他就追着她的唇,不顾安翡的反应,哪怕只是蹭一下也好。
安鹤胆子更大了,两手轻轻掀开她的衣摆探入,安翡一个激灵,摁住他手,安鹤笑起来,一如既往的柔和,没有攻击性的笑——
“姐,你要是真的排斥我,早就一巴掌扇我了,但你没有,”安鹤亲吻她的颈侧,慢慢的将下身靠近她。
安翡两手抵在他胸前,她向来只会这一种防御姿势,看的安鹤笑起来,快乐的释放着欲望,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某个位置上。
她瞬间睁大双眼,现在安翡是动也动不了,身前一个高大正将自己堵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。
“你别发疯,这里是学校,你不怕被人看见?!”
“姐,你那么胆小啊?”
安鹤好整以暇欣赏她的恐惧,两手在她衣服里稍稍动作,安翡气得抓着他的手腕往外抽,他手臂一动不动,在她胸前轻轻捏了一下。
安翡抬手,安鹤一点也不躲,他等着,看安翡能不能真的扇自己。
她望着他的脸,近在迟尺,安鹤仍旧笑着,春风拂面似的温暖,只不过暖了她的眼,一时间热泪汹涌,安翡不顾他两手放在哪里,环抱安鹤放声痛哭。
安鹤急忙抽出手,手忙脚乱擦去她脸上的泪,欲望顿时消去大半,他反应过来,自己刚才确实很无礼,亲她脸,亲她手,安翡哭腔低下去,眼泪还在掉。
他忙着将人揽进怀中,安翡毫不客气,眼泪在他身上蹭出一片痕迹,安鹤垂着脑袋,下巴在她发顶揉着。
“姐姐,对不起……”
安翡抬起湿漉漉的双眼,安鹤不敢与她对视,幻想成真一半,他真的见到了安翡依赖自己怀中掉泪的模样。
安翡起先只是掉泪,安鹤不懂怎么安慰她,光是抱着,看她肩膀上上下下一抖一抖。
“姐,你生气了吗?”
一句话,安翡如同被点燃,两手在他后背上不断的用力捶打,口中稀里糊涂的不知说些什么,安鹤只当她是骂自己。
好歹也是打架长大,安翡力气不小,一下下打得他后背生疼,安鹤站着不动,手臂松了松,任由她肆意发泄。
他终于听清安翡的话音,她骂他,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,你是人吗?你是不是啊?
我不是,安鹤亲吻她的脸颊,可是安翡平静不下来,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姐,你打我,打我就好了。
安翡不打他,越是不打,安鹤心里越慌,蚂蚁啃咬似的,痛痒得让他难受。
他一遍遍叫她姐姐,一个成年男性,在比她矮些的女孩面前叫出叠字,听着很是违和,安翡累了,两手捶打他也没有力气。
她安静下来,安鹤抱紧她腰身,看她眼角还在往下掉水珠,睫毛梢也挂着,晶莹透亮。
“你要害死我。”
安鹤不出声,她瞥见脸侧的胳膊,伸手慢慢捋着,摸到他手腕肌肤,张口咬下去。
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,还带着隐约的血珠,安翡心疼又后悔,手指在伤口边缘摩挲着,“疼吗?”
他点头,而后摇头,“不疼,姐姐咬我吧,”说罢,手臂抬起来,放在她嘴边,安翡被他气笑了。
“你真是个傻子……”她擦去眼泪,倚着身后的墙,安鹤手臂穿过她后背,“姐姐压着我。”
安翡眼神垂下,不像沉思,更像失落。
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亲弟弟,安翡抬眼观察他,长得那么高,神情也不是小时候任她欺负的孩子,就是这样一个男人,现在就要戳碎她。
恢复一些体力,安翡捶在他肩膀上,“要是我恨你怎么办?”
他摇头,“姐姐不要恨我……没事,你恨我就恨我吧,恨我也好,起码你会记着我,不会无视我,忘记我。”
安翡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真心话,姑且相信他一次,安鹤是个聪明人,他总是能想到许多办法让她心软。
她送他到门口,安鹤递给她一个钥匙,上面拴着一个卡通挂饰,钥匙在她手心里,安鹤有些忐忑,姐姐,你喜欢那个挂饰吗,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买,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。
她捏着钥匙,问他,你住在哪里?
安鹤在她手机上发了一个定位,还有几张照片,“就是这里,第一扇门进去就是。”
他整理一下衣服,看见安翡脸颊还有浅浅的泪痕,抬手帮她擦掉,“我的姐姐最漂亮,不要哭。”
她笑了,这是安鹤孩子时才会说的话,如今都长大了,怎么成了大人皮,孩子心?
安鹤不管这些,望着周边没几个人,在她面前不敢那么大胆,小声问她,能不能亲一下。
话里话外不像是问,像是求,安翡拒绝不了他哀求的语气和神态,点头。
没想到他只是在脸上亲了一口,最后站在一旁,等着安翡骂自己,打自己,说他这个弟弟是不是疯了。
然而并没有,安翡与他一同在路旁等车,他亲了一口,她不骂他,也不打他,微微一笑,揉揉他脑袋。
出租车来了,安鹤松开她手腕,借着身形遮挡亲了一下,她笑,安鹤也笑。
大概清净了半个月,母亲偶尔会打电话来,安翡在母亲面前承认,自己与周泓舜分手。
对面沉默,十几秒,母亲声音再次传来,“怎么分手了,是吵架了?”
她摇头,“就是觉得,我们不太合适,反正人家学历高,学校也好,学霸肯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,咱们何必去耽误人家呢?”
母亲叹气,她心略微提起,随着母亲的气音一点点沉落。
“你弟呢?”
“也挺好的。”
其实并不好,安翡知道她现在处于尴尬的境地,有时候做梦,梦见母亲指着自己的鼻子,问她,你为什么要害妈妈,为什么要让妈妈看见这些?
母亲的脸在屏幕对面,她摸屏幕,像是摸到母亲脸上的皱纹一样,她半辈子过去了,没享过福,尽都是苦。
为什么年纪大的人总是活在苦里,母亲与她絮叨些邻居亲戚的事,谁家的儿子姑娘结婚了,谁家老人得了病,谁家欠债,谁家添了新人,走了旧人。
安翡握紧拳头,不断揉捏衣服的下摆,母亲突然告诉她,妈妈年纪大了,看着别人抱孙子的时候特别羡慕,你们啊以后结婚了,也给妈妈生个孩子抱抱。
安翡摸着桌子上的小摆件,听母亲的愿望,母亲对着孩子许愿,可是孩子不是神佛。
她问安翡,心里有什么事告诉妈妈,别堵在心里,妈妈听着呢,跟妈妈发牢骚吐苦水都行。
女儿不舍的这么做,挤出笑容来,妈妈我没事,我很好啊。
“真的?”
“真的,妈妈我现在挺好的。”
母亲什么都能看出来,她没追问,隔着屏幕,总觉的孩子也是假的,明明是孩子的长相,但不真实。
挂断与母亲的连线,她都快忘记周泓舜这个人了,所有的联系方式她都拉黑删除,没想到他这个人还能出现,隔着手机问她——
“菲菲,你是不是有了其他人了?你告诉我,菲菲不要骗我。”
她直接挂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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